第101章 稳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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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是一张非常平整的铜镜，一张被磨得雪亮的铜镜。

    铜镜里有一张脸的倒影，倒影极为清晰，将这张脸的所有细节都清晰地倒映了出来。

    那本该是一张很美的脸。

    曾经见过这张脸的人，都曾惊艳于它的美丽。

    然而那些人若见到如今的这张脸，只怕都免不了要大大的吃惊，而后失望了。

    如今这张镜子所倒映出来的容颜，上头彷彿有着几道裂口，而从那几道裂口之中，青绿色的鳞片如同锐利的刀片一样，生长了出来，佈满了面颊。没有被覆盖的几许肌肤依然犹若以往的雪白细腻，吹弹可破，然而越是如此，越显得整张脸奇诡可怖。

    原先明媚勾人的眸子如今混沌一片，变得有些黄，中央一道束瞳，妖异至极。

    弄彝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，眼神漠然，似乎对这样古怪丑恶的容颜，已经木然没有了感觉。而后，她退了几步，铜镜中映出一道身影。

    那道身影本足以令所有男人血脉贲张，然而如今，却也佈满了青色的鳞片。再纤细的腰肢，再媚人的曲线，都半点减不了这具身体的丑怪。

    弄彝在镜子前面站了许久，而后回身从床前拿起衣服，从亵衣、中衣，到外衫，一件一件的缓缓穿上。

    她将最后的衣结系上，又拿起梳子细细将头髮梳起，簪上了一根银钗，最后，她拿起一对耳环，对着镜子仔细戴上，举手投足间，恍若还是昔日那个爱惜自身美丽的自己。

    最后，她拿起一片面纱，覆在了面上，将整张脸都掩盖了起来，只露出了一对眼睛。

    她又看了镜中的自己许久，那双眼睛中的情绪，至始至终都是如此淡漠，任何人看了都看不出她想着什么。

    而后，没有半分预警的，那张铜镜忽然裂成了两半，滚落在地，发出了哐啷、哐啷两声巨响。

    弄彝没有再看那破裂的铜镜一眼，转过身子，走到了门前，静立了片刻，而后双臂伸出，推开了门。

    她从这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走出，在那个房里，有着她最秘不示人的一切。

    包括她的丑怪、她的不甘，以及她的痛苦。

    此时她走出了房间，仅仅只是数步，已然站到了全族的面前。

    她站在一个平台之上，居高临下的望着下头密密麻麻的兵卒。

    数千道目光，都落在了她的身上。她蒙着面纱，看不清她的表情，然而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，便给人一种傲然而强大的感觉。

    弄彝看着那数千名兵卒，眼神还是那样平静，她缓缓开口：「我知道，你们都等得太久了。」

    她的声音清冷，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，却远远地传送了出去。

    「在这里的人，有一半曾经深入大陆，将三危的鸱族打了个落花流水。」弄彝平静的继续说道，「而我们还有千余弟兄，此时在极北苦寒之地，与天狼族周旋。」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她顿了一顿，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卷纸，当众一扬，纸张豁喇喇的张了开来，弄彝道：「前几日我收到了捷报，对天狼族的战役，终于有了些收穫。」

    她平平说来，底下却漫开了一阵低语之声。

    「很难相信，是不是？」弄彝道，「天狼族所在之处，天寒地冻，我蛇族到了那里，哪里还有一战之力？你们本都是这样想的，是不是？」

    下头的兵卒自然不敢言，然而这片沉默，无疑便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「我堂堂蛇族，明明是这般的强大，然而为何提起妖界，便只有青丘之狐、三危之鸱，以及极北天狼等族，我族之名却为人淡忘？」弄彝双眼凉冷的扫过了场间所有人，「就是因为你们这般小瞧了自己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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