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 章 无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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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妃托词请仪华帮忙抄写新年祈福用的经书，差人叫她来东宫，姐妹说话。

    仪华行过礼，平身，太子妃打量仪华面色，见她神态淡然如常，笑道：「我就知道，你是大风大浪如履平地，这种事动摇不得你。」

    仪华温婉笑道：「害姐姐为我担心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无辜受害，哪能怪你呢……」太子妃低声道：「昨晚你们走后太子爷同我说起，吓了我一跳，幸而殿下说，父皇不会追究你和燕王，我才放下心来。」

    仪华道：「承蒙太子殿下关怀，昨儿还特意差慕公公送我们。」有太子的人一路护送，即便深夜男女同行，也没人能造谣中伤。

    太子妃笑叹：「殿下是心细……即便我当时知道了那件事，也未必想得到派人送你们。每每这些当家女眷应该想到的事，都由殿下亲自来给我补漏，想想总觉得自己失职。」

    仪华笑道：「这正是姐姐的福气呢。任谁不羡慕姐姐嫁得这样体贴周全、不必自己费心的好夫君？姐姐就是对自己太苛刻，若换作是我，乐得做甩手掌柜。姐姐反倒诉起苦来，让人不知道到底是真心诉苦，还是炫耀。」

    说得太子妃羞红了脸笑：「你这丫头。」

    两人动手抄经。太子妃道：「我听殿下说，父皇的口风，是明年就给你们把婚礼办了。到时燕王开了府，你们在外过自己的小日子，便不必再像宫里这样整天担惊受怕。婚前这大半年，少不得暂时要夹着尾巴做人，不过你和老四都性子谨慎，我想应当无碍。」

    仪华道：「我们出去躲清闲，姐姐却要留在宫里，走脱不得。」

    太子妃常潇虹是开平王征虏副将军常遇春之女，将门出身，当年在闺中时，修得好武艺，走马射箭百发百中，舞起双剑如雪花一般，仪华自幼就仰慕。两年前潇虹被册为太子妃，仪华满心里觉得可惜。一个胸中有丘壑、性情豪迈不逊男儿的巾帼，被硬生生拘进宫，终日规行矩步，不苟言笑。头顶又有个暴戾无度、喜怒无常的皇帝公爹。

    潇虹轻声叹道：「成婚前，我确实是又怕，又憋屈，但成婚后……你也见了，他是个温柔的人，时时处处肯护着我。我想，大概这岁月虽长，也没那么可怕。」

    仪华低头写着字，听了这话，像被潇虹的情绪感染，周身暖洋洋的。忽然想起燕王昨夜那句，「你别怕，凡事有我」，不由得甜甜一笑。

    潇虹瞧见，故意笑道：「燕王是极好的。妹妹，你也不必怕。」

    仪华脸红道：「是不是真好，还不知道呢。」

    潇虹逗她：「不知道？不知道那你刚刚笑什么？笑得比蜜还甜？让姐姐看看，酒窝儿装得下几斗蜜？」

    仪华拿蘸饱了墨的狼毫笔冲她脸上招呼，不许她再说。潇虹是习武的人，哪里会任她吓唬？也躲闪着拿笔冲着仪华比划。两人嬉闹一会儿才歇，潇虹笑道：「跟你还有卓夷一块儿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，真是快活极了。你进宫呀，我看最赚的不是燕王，是我呢。」

    仪华笑叹道：「想不到咱们三个长大都进了宫。也不知道毓灵姐姐、舒宁姐姐她们现在在做什么。元旦簪戴的「闹蛾」做好了没，椒柏酒酿好了没。」

    潇虹道：「你这么一说，倒提醒了我。母后说今年过年的家宴想比往年再简朴些，我先前还怕因节俭而太过寡淡，咱们弄些民间的乐子，岂不又免于靡费，又有趣？」

    仪华也称是，于是两人一面抄经，一面随手将一些点子写下来，整理留待请示皇后。

    仪华在东宫逗留到傍晚，借着替太子妃送还经书的由头，又去了一趟御书阁，见《宋史·后妃下》被人取走，心知燕王来过。

    又见有一册书微微被拽出一点，取下来看，是《宗室四》。

    燕王不负她期待，用同样的方法，也留了字给她。

    仪华一字一字读出，在脑海拼合成句：「勿忧，勿惧，犯卿者，十倍还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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