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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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微颤着手将绿豆汤递了过去，刘四娘唇齿微动，但最终也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王秀兰离去，她才在心底下定了某个决心。

    她娘说的对，女人只有生了儿子，这辈子才算圆满。

    哪怕陆大郎不喜，她也得找老四家的瞧瞧。

    萧宁能感觉到大嫂的不对劲。

    但等了大半日，也未见她来寻自己，反而等来了杨氏……

    被拉进杨氏的房里后，萧宁便被对方用一种无比慈爱的目光注视着。

    注视了良久，杨氏才拉着她的手，温声道：「真是个好孩子，嫁到我们家，委屈你了。」

    萧宁茫然的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杨氏轻叹了口气，又语气和善的道：「娘也知道，若不是有了意外，你也不会来我们家。」

    「若是在家里有什么不习惯的，就告诉娘。」

    「没有不习惯呢，家里很好。」虽然并不明白杨氏为何会突然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，但萧宁还是乖巧的应答着。

    「那就好。」杨氏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。

    两人又一问一答的交谈了片刻。

    杨氏的眼眶逐渐泛红，她紧紧拉着萧宁手，声音略显哽咽，「孩子，其实老四他人不坏的，我能看的出，他是真的对你上心了，这么些年，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。」

    对此，萧宁表示十分认同，「嗯，夫君是很好的人。」

    杨氏愣了一下，看向萧宁的目光愈发柔和，「老四很好，打小就很听话，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起他……」

    萧宁不解的睁大眼睛。

    杨氏勉强露出苦笑，「那年旱灾，足足持续了五年，第三年的时候，我们就撑不下去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几年，饿死了很多人，不少人家都沦落到卖儿女的地步，我们家也不例外……」

    「十年前，老四才九岁，为了全家人活命，我亲手将他卖了……」

    杨氏的眼底阵阵泛红，身躯亦忍不住的轻颤着。

    当年的事，在家里是禁忌，没人敢提起。

    但这并不代表她忘了。

    怎么可能忘……那也是她十月怀胎，肚子里掉下的肉啊。

    但凡还有生路，她又怎么可能卖子？

    「是我害了老四……七年前，他自己一个人从长明府逃了回来，可我却又一次将他推出去，是我对不起他……我对不起老四……」

    像是压抑了多年后的发泄，杨氏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落。

    萧宁并没有说话，只是安静的倾听着。

    任由杨氏抓着她的手哭泣。

    良久。

    待得杨氏情绪逐渐平复，她方缓缓开口，「你将夫君卖给了谁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认识……」杨氏痛苦的捂着脸，「那几日，镇上来了好些生面孔，他们买走了不少孩子，我只知道老四最后在长明府一家富户中为仆。」

    「后来，在他十二岁那年，又逃了出来，一路要饭回了家。」

    「可没过多久，就有两个长明府的人拿着老四的卖身契追过来，让我们交人。」

    「他们说要么交出老四，要么将老五赔给他们……我能怎么办，老五当时正摔伤了腿，若我将他交出去，只怕还没到长明府，人就没了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你交出了夫君？」萧宁轻软的嗓音格外平静。

    杨氏压低声音，掩面痛哭。

    当年的事，就仿佛一根血刺，深深的扎根在她心底。

    哪怕没人提起，也不能销毁掉它的存在。

    这是第一次，她敞开心扉的向人诉说。

    「我亏欠老四太多，这辈子也弥补不了……可我真的没办法，即便是再来一次，我或许也还是会那样选择……」

    「十年前，老五年纪尚小，大郎年纪又太大，老三当时还生着病，我只能从老二和老四之间选一个……」

    「老二当时哭着求我，甚至哭晕了好几次，如果不是旱灾，过两年她就该过门给李家，若是卖出去，她这辈子也就毁了。」

    「卖老四，至多是为仆，可若卖了老二……便极有可能被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去处，我根本没有选择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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