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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 流光相皎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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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明煦到景阳宫时,内殿的烛火已熄尽了,解禾就坐在长阶上支着头看月亮。他凑上去撩起衣摆坐在她边上,全无宴会上英武的帝王架子。
「还在怨朕?」
解禾盯着月亮又看了半晌才开口回道:「我今年该是二十七了。」她低头愣愣地看着被宋明煦悄悄拉住、拢在他手心里的微凉指尖,没有同往常一样给他回应。
「世人称我是大景难得的贤后,我便如他们所想,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;百年后你我皆一抔黄土,史书也要将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……」
「自嫁入东宫那时起,我已同你一起度过将近十三个春秋了,」解禾用指尖搔着宋明煦温暖的手心,「当然是怨过的。怨先帝执意将我赐婚于你,怨顾霄未守我们儿时的约定,怨我生云初时你甚至不在我身边……」她絮絮叨叨地轻声说着,奇怪的是言语间并没有太多情感。
宋明煦看着她被月光映得温润柔软的侧脸,好像她就像这点寒光一样冰冷,再没有什么可以温暖她。
他又想到被宽大的衣袖掩去、又随着酒咽进肚里的那滴泪水,心里就像被边塞带着沙的烈风刮过——他在揽泉镇曾亲身体验过的。
「朕......我若是当时不去边境,父皇说不定就要暗立宋明翰为新帝,」宋明煦闷声道,「我怎么能让他那种风流成性,不学无术的小人当皇帝?」
「若是知道你要生产,我定会提前回京,而不是在半路上听闻你发作的消息,跑死了一匹马也未能赶上。」他失落地喃喃道,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。
解禾没回话,把半边身子倚在他的怀里:「我知道你一直因为我和顾霄的关系而置气。」
想说的话打了个弯,又被宋明煦咽回肚子里。
「我同他青梅竹马,牙牙学语时就相识,本无男女之情,却一再被你误解,我的心里怎么能好受?」解禾垂下眼,去摸宋明煦环在她腰上的手,「被自己的夫君误解与其他男人有染是种什么感受?」
「我......我只是觉得你们亲密得不对头,」宋明煦难得结巴,「你每年送去顾家的贺礼比别家的丰厚,平常还帮辅他顾霄的妹妹......」
解禾叹了口气:「陛下觉得我是因为什么,当初才嫁进东宫当太子妃的?」
「先帝立太子时就存了打压萧家的念头,因此才挑了那时已是强弩之末的解家,既能灭灭萧家的威风,又能让解家对他死心塌地,算是难得干了件聪明事。解家与顾家当时在萧家面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我现在若是丝毫不讲往昔的情意,叫人听了得怪罪我的。」
「诚然我的确与顾霄有些私情,但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块长大,情同手足。眼见两人今时不同往日,都各自被卷进权利的漩涡,如何叫我不伤心感慨?」
解禾扭过身,伸手摸了摸宋明煦微红的鼻尖:「你把清河赐婚给他,敢说你没动过牵制顾家的念头?」
宋明煦自打解禾开始说话时就没再作声,被当作孩子一样点了鼻尖也只是皱了皱鼻子。
他哼哼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「对不起」。
「我还以为大景威武的皇帝刚刚变成小猪了。」
解禾眉眼带笑地点了点他抿着的嘴唇,被他张嘴咬住了指尖。
他们抱在一块儿赏了半夜的月,夏夜谈不上燥热,但两个大活人抱在一块儿难免出了些汗。宋明煦把解禾拦腰抱起,慢慢走进内殿。
解禾在里头重新点上烛火,影影绰绰的烛光照在她侧脸上。宋明煦就这么痴痴地看着,直到她返回来坐在他身边。
「这下说清了?你纠结了这么多年,是该搞清楚状况了。」解家冲他眯着眼笑,跟宋明煦十年前洞房花烛时的记忆逐渐重合。
一番缠绵后一夜好眠,殿外的月光也分外皎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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