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河上花·赵清明(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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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顿好一切,泠月才从赵清明口中了解这个位于商周以北的野铃村。
这个村子几百年前是个荒废的驻军之地,曾叫野岭村,顾名思义「荒郊野岭」之地。
大饥荒后,许多从西边来的流民便盘踞于此。
那些流民多是些饿得杀红了眼的暴徒,剩下的老弱妇孺便是暴徒们的家眷。
当时的君王曾拨下钱粮调整救济,却不想贪官污吏层层瓜分,到了流民碗里的只剩点米汤清水。
在饿死了人之后,流民造反,当地官员不得不派兵镇压,流民们死伤惨重。
赵清明了解到情况后十分愤怒,亲自修书父王,却是投石入海,毫无回应。
看来,这野岭村已经被王朝所抛弃。
赵清明想了一夜,隔日便做出了选择。她遣散了大半公主府的仆役,仅留了几名精壮的护院,带着贴身婢女换上粗布衣衫,推着几车子薯稷上了岭、进了村。
看到一车车薯稷,流民发了疯似的一拥而上。争抢、踩踏,老人被撞到在地,孩童以为又是官兵杀来了,吓得大声哭嚎,场面一片混乱。
即便最平凡的公主,亦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,哪里见过这阵仗。
所谓「何不食肉糜」,赵清明第一次深切体会到。有序赈灾、温和施救的举措,在饿疯了的村民面前简直就是个不着边际的笑谈。
赵清明在流民的疯抢中被冲撞在地,婢女惊慌得拉起她便跑。
这时,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哭着向她追来。
起先,赵清明是有些害怕这个全身脏兮兮的孩童的,可这小男孩却十分执着地继续张着手臂向她怀里冲,看上去只是想讨个安慰,她便没再闪躲。
小男孩约莫三岁上下,个头很小,骨瘦如柴,看着叫人心疼。他身上臭哄哄的,赵清明勉强摸了摸他的脑袋,宽慰道:「乖孩子,马上就有吃的了,快去找你的娘。」
怎料,这孩童一下撞进她怀里,埋在她柔软的胸口哭了起来。
赵清明吓了一大跳,婢女连忙上前想将这孩子拉开,却不料孩子含含糊糊地说了句:「我娘这里也软软的,你和我娘一样,香香的、好闻的。」
许是母爱泛滥,孩子奶声奶气的娇嗔令她百转柔肠,她的心霎时间软下,忍不住轻声哄慰着孩子。婢女还想来拉,她拍了拍婢女的手,示意她不必将孩子拉开。
这时,孩子又开口了,这次是虚弱地乞怜:「娘,我饿。」
说罢便昏在她怀里。
没有一丝犹疑,赵清明抱起孩子,和婢女坐上了回府的马车,逃也似的走了。
之后的一个月里,孩子被精心照顾,枯瘦的身体逐渐肉乎起来。稚子天真,常常以为赵清明是他过世的娘亲,任婢女如何解释也不信。
所幸,赵清明膝下无子,见他可爱,便收他做了义子。
不消几日,赵清明估摸着上次的薯稷应该也快被流民们吃得差不多了,便又命当地驻军带着几个护院送了几车。
流民见有官兵参杂,各个拿起武器自卫,结果又死伤了几个流民,冲突中也损毁了一些粮食。
赵清明这才彻底明白,官兵已失信。若下次再让官兵出面,只怕会死伤惨重。
她不顾众人劝阻,决心找机会自行前去。
彼时,商州已入深秋。
秋风扫落叶,岭上的野果野菜也都凋敝,就连楚水河的鱼虾都躲到河心,鲜少出没。
流民想活下去只能靠那所剩不多的薯稷。
没有吃的便没有活路,若再无薯稷送到岭上,***一触即发。到那时,流民冲到商州城,怕是要被官兵杀个精光,血流成河。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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