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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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毫无意外的，黄雁刚回到家的当晚，父亲就单独地找她谈话了，她再怎么不愿意，也得硬着头皮站到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她心如擂鼓，脸色煞白，看见父亲静静地坐在那里，脸上看不出喜怒。她更紧张了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
    见她进来，瑟瑟地站在那里，他很平静地开口：「你现在可以告诉我，你在这个星期里做出的选择是什么了。」眼睛那样紧紧地盯着她，丝毫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。

    她努力控制自己，尽量不要发抖，但嘴唇还是不听话地微微抖动。她抓着椅背的双手暗暗用力，迎着他那锐利的目光，嗫嚅着说：「爸，我，我努力了，但是，但是我实在做不到……」

    「做不到什么？」

    「爸，我求求你了，你能不能接受他？他真的很好的，我实在是……」

    她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，父亲已经「啪」地一声，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：「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了吧？」

    这一声巨响震得她心胆俱裂，瑟瑟发抖，但话既然说出口了，她还是一鼓作气讲下去：「爸，他说他工作在这里，会在心里安家的……」

    「够了！」一声厉吼，让她瞬间消声，「你太令我失望了。我告诉你。他再好，我家也不欢迎他。」

    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，但仍克制住自己的怒火，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说：「我再一次问你，你确定你不跟他断绝关系？一定要选择跟他？」

    那明明暴怒却又极力隐忍不发的眼神让黄雁后背一凉，想回答「是」，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。

    「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，我让你自己选。」最后的「选」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，头也不回也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黄雁见父亲出去了，才全身瘫软下来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，绝望地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母亲进来了，一把将她拉了起来。从桌上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眼泪，「来，擦一擦吧，哭一哭，哭完了，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。」

    伤心难抑的黄雁，任由母亲拉着她的手，一起坐到了沙发上。

    母亲展开了怀柔攻势，发挥她唠叨的本事，开始跟她长篇大论地说教了起来：

    「你说你，这真是鬼迷心窍了你？小小年纪，书也不好好读，学人家谈什么恋爱？谈就谈了，你找个本地的，你偏偏找了这么个外地人？

    你想想，你将来跟着他到离家几千里远的地方去，日子过得好了还是过得不好，我们都不知道，想帮你都帮不到，而你就算后悔了也跑不回来！你看看电视里，有多少少女被拐卖到深山老林里去了，跑都跑不出来。

    你啊你，你现在年纪轻，长得好看，他自然是爱得死去活来的，等过几年，年老色衰了，不爱了，那你怎么办？想跑回娘家哭诉都跑不回来！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得这么大，可不会甘心让你将来被人糟蹋。」

    黄雁呆愣的坐在那里，任由母亲说个够，在母亲的口中，章鸿已经成了拐卖未成年少女的人贩子，成了会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了，她越听越伤心，眼泪又纷纷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边抽泣边说：「妈妈，你也见过他，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？难道我跟他在一起就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吗？」

    「你真是糊涂，他是长得不错。但他年纪比你大了不少，社会经验肯定比你多得多，他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，你就一定看得出来吗？而且他这般年纪了，没准在外面早就有了家室了，你还傻傻的以为他能托付终身呢？」

    「这不可能，我了解到，他大学毕业以后就到这里来教书了，本不是你所说的这样，你们这是有偏见。」她面对母亲，胆子也没那么小了，「妈，你能不能帮我求求爸爸，别去害他？」

    「害？到底是谁害谁？」母亲一听，音量瞬间提高了不少，「他把我女儿祸害成这个样子？我们就算去告他都不为过。我告诉你，我本来就不赞同，我也不会替你求情的。」

    她复又恢复了正常语调，提醒她：「还有，我告诉你，你爸已经准备材料了。你如果真的执意要跟他继续下去，他就要到教育局去检举他诱骗在校女学生。光这一条就够他卷铺盖走人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们，欺负人，太过分了！」黄雁愤恨地叫起来。心里尚存的一丝侥幸和希望全都消失了。她完全相信母亲说的话，这是向来说一不二的父亲完全做得出来了，而且也轻而易举办得到的事情。

    「章鸿，看来，我与你，今生缘尽于此了。」她双手捂住脸，痛彻心扉。

    「妈，请跟爸爸说，放过他吧，毁人前途是要遭天谴的，我答应你们就是。我下星期就去跟他讲清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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